本报记者 张昊
“你自首是自愿的吗?”
“我是自愿的。”
“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这是8月25日北京市华文通用律师事务所主任王志华和决定自首的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对话。这也是他通过提供法律援助咨询,成功劝说嫌疑人投案的第二起案件。
今年56岁的王志华,做过检察官、公司法务,从事律师工作10多年,专注于刑事辩护领域。在执业经验和人生经历最为丰富的时候,他拿出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从事法律援助事业。
促成3名年轻人自首
2017年9月,一位夏姓老者来到北京市西城区展览路辖区的社区医院拿药,无意间,他听到社区群众谈论一起家庭纠纷案件。老人要了那起案件代理律师的电话进行咨询。
电话那头便是展览路街道司法所法律援助律师王志华。
“我家一个亲戚,可能涉嫌职务侵占了。”与一般的咨询者急切的状态不同,老人说话吞吞吐吐。
此后,这位老人每周三上午10点准时来到司法所向王志华咨询。王志华耐心地讲解,获得老人的信任后,慢慢了解到真实情况。
老人的儿子夏某被公安机关以涉嫌职务侵占罪立案,因夏某一直未到公安机关交代问题,2016年,公安机关对夏某批准刑事拘留并在网上通缉。
了解情况后,王志华详细讲解了职务犯罪量刑、犯罪构成等法律知识。
持续咨询了7个月后,老人带来一个年轻人,又把此前咨询的问题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年轻人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这个年轻人就是被通缉的嫌疑人夏某。王志华为了说服夏某,准备了很多自首的案例,每次咨询都详细讲解。
“逃亡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没有问题的话,法律会还给你公正;有问题的话,总得面对。”王志华对夏某说。
经过3次面对面的讲解和劝说,夏某决定投案自首,但他提出在律师和司法所的见证下将自首情节固定下来。
2018年7月,王志华与西城区法律援助中心、展览路街道司法所共同确定接受夏某自首并向警方移交的工作方案。
7月26日,夏某如约来到王志华的办公室。经过简短谈话确认夏某的意愿后,王志华带他去了司法所。
在司法所门口,王志华问道:“你准备好了吗?咱走进去,可不能反悔。”夏某郑重地说:“我准备好了。”
因为这事,王志华被北京市司法局授予“个人三等功”荣誉称号,览路街道司法所被授予“集体三等功”荣誉称号。
今年6月4日,一位女性咨询者从外地开车专程来找王志华进行法律援助咨询。东张西望之后,她说在网上看到王志华劝说嫌疑人投案自首的故事,她的一个亲戚可能涉嫌违法犯罪被公安机关立案。
王志华把劝说夏某的事作为例子向嫌疑人家属讲解投案自首对嫌疑人的好处。
“出现了问题总要面对,不能一味逃避。”王志华说。此后,这名外地女性又来咨询了三四次,提出希望律师能出具正式的法律意见书。
王志华又免费出具了1万多字的咨询意见书,就犯罪构成部分进行论述后,把重点放在论证自首的法律效果上。
“第五,法律咨询的建议如下:投案自首。”在咨询意见书最后,这些字用了加大、加粗的字体。
8月24日,王志华得到消息,嫌疑人决定自首。第二天一早,王志华见到嫌疑人的家属才得知,他们开车来到王志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在地下车库待了整整一个通宵。
令王志华没有想到的是,来自首的不止一个嫌疑人,而是同一起案件中的堂兄弟两人,他们均被公安机关网上追逃。
于是,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嫌疑人来咨询自首的相关问题,是对律师的信任。让他们相信法律的公正,则是律师的责任。”王志华说。
十多年热心法律援助
“我得先跟您说清楚,我们这有两种业务,一种是法律援助咨询,是免费的;另一种是咨询、代理,是收费的。”接待来访者,先讲收费标准,王志华总把免费的法律援助讲在前面。
近些年,很多当事人慕名而来,咨询的大多是免费的法律援助。
展览路地区有22个社区居民委员会,目前王志华带领律师团队承担了17个社区的法律顾问。
王志华的团队每个月都要到各个社区去两次。他本人每逢周三、周五到展览路街道司法所坐班,提供法律援助服务;每年代理法律援助案件50多件,一半以上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法律援助上。
王志华萌生做公益律师的想法还要追溯到刚执业时,接到的一起二审上诉案件。一审被告人的家人拿不出两万元的代理费,和律师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放弃了律师辩护,法院判决后家人觉得难以接受,又想请律师上诉。
“别说两万元,他家连两千元都拿不出来。”王志华说,当事人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于是,他免费为当事人代理二审上诉。
这件事也让王志华感到,困难群众需要法律帮助,此后,他承担了越来越多的法律援助工作。
记者来到王志华位于西直门地铁站附近的办公室,房间是写字楼里的一个单间,中间用文件柜隔成两个空间,一边是办公桌,一边是会议桌。会议桌上摆着一盒黄色的名片。
这是律所为了方便王志华在司法所和社区开展工作,专门给他安排的单独的办公地点。王志华每年给社区群众发名片万余张。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为何将大把时间用在免费的法律援助上?
王志华说:“法律援助可以实现我的公益心,每做一起案件,都是在助推法治的完善。”
刑事案件办理重细节
王志华体型略胖,说话条理清晰,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给人沉稳和善的感觉。
“来咨询的人,都以为做法律援助的是年轻律师,很多人一见到我,立刻增加了信任感。”王志华说。
王志华具有丰富的职务犯罪辩护经验,现为北京市律师协会刑民交叉专业法律委员会副主任。
办理法律援助案件中遇到的情况五花八门。王志华举例说,他曾办理了一起残疾人酒后伤人的法律援助案件,伤者是一名流浪人员,刀延颈部向下刺入,所幸避开了大动脉和颈部神经等要害部位,流浪人员被鉴定为轻微伤。
是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类似这样的案件律师发挥作用的空间很大。王志华投入大量精力办理这起案件。
“要像办理收费案件一样办理法律援助案件。”王志华说,让他一直坚守法律援助律师事业的是当事人目光中的信任,每当与这样的目光对视,动力油然而生。
近两年,王志华收获多项荣誉和头衔,2018年被西城区司法局评为“优秀公益律师”,2019年被北京市律师协会评为“2015-2018年度北京市优秀律师”,2019年7月被司法部聘为司法部法律援助案件(刑事)质量评估专家等。
每当回到母校中国政法大学,“法治天下”这四个字依然会在他心里掀起波澜。带年轻的法律援助律师开庭,商议辩护意见时,王志华常说,法律援助案件也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